一對「黑腳」係威係勢60年代差人身份象徵勢

Robert

60年代的香港軍裝警察，擁有一雙「黑腳」，走路時「喀喀」聲響，夜靜街頭中，鼠竊狗偷聽見這皮靴聲，莫不聞聲先遁！而街頭小販，見到軍裝差人來到，大叫一聲「黑腳呀！」眾小販立刻推木頭車，雞飛狗走，比大賽車還要壯觀，絕對有聲有勢。現在當差的，會否自愧不如？

 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所謂「黑腳」，其實是香港60年代警察的「偉大稱號」。當時軍裝警察，腳踏發亮如鏡的黑皮靴，走路時發出響亮的「咯咯」聲。當年的差人，為了增強巡更時的自信心和威勢，更會在皮靴底再打多幾隻鐵鞋碼，那陣「咯咯」聲三條街外都聽得到，名副其實「慌死冇人知」！於是乎，「黑腳」就成為差人的護身符。
斯文差仔俾人蝦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反看新一代伙記，真令人感到有點「不知所謂」。首先他們所穿的皮鞋是輕膠底，走路時沒一點聲音，好處是走到賊佬身邊拉人，賊佬亦懵然不知；壞處是沒有了腳下這份尊嚴和自信，加上現時一身「似大廈保安多過似差人」的制服，不單賊人見到不怕，連一些「招招積積」的蠱惑仔，亦當差人冇到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舉個實例，有日見到一個「甩毛飛」將車亂泊，一個斯斯文文的差仔上前抄牌，結果被甩毛飛「大番轉頭」，貼住個差仔面大罵一番，口水噴到連眼鏡都看不見東西。可憐差仔只有當沒事發生，當甚麼也聽不到，繼續耷低頭、用塊面貼住本簿去抄牌。見到如此情境，真係把幾火！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今時今日的差人，有時候真搞不清楚他們是斯文還是軟弱，遇到少許不如意之事，不是「吞子彈」就在差館「做空中飛人」；相比起來，60年代的差人就硬淨得多。當然了，當時有說「好仔唔當差，好木唔當柴」，有兒的都不想他們去做警察。我有位當差的朋友說，當日父親知道他去考警察，憤怒得拿起大木棍，追打九條街！所以，當時當差的只有兩類人，一是恨做警察的「警癡」，一是走投無路、不做警察就要入黑社會的人。
現實確有「無間道」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不過，警隊中有些「詩句」倒非常嚇人，據當差朋友回憶道：「話說當年我住屋時，因為不忿每次落到球場玩就被黑社會蝦，所以就加入了全港最大的『白社會』。學堂畢業後，我帶滿腔熱誠，打算跟黑社會『死過』。第一天穿全套整齊警服去環頭報到時，想不到當時那位三柴阿頭當面問我：『你係邊度？』我立刻給嚇一跳，為甚麼跟從前在球場上，被班『甩毛飛』圍住要踢入會的對白那麼相似？我更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入錯了黑社會學堂！」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「柴頭見我兩眼發呆，立刻補充一句：『有朵響朵！』但我仍是口震震，不知如何回答。之後柴頭拍拍我的膊頭，向我解釋當年當差的，除了我這類怕黑社會的傻仔外，還有很多三山五嶽的人，甚至是黑社會中人。他們為了容易管理，會將『同字頭』的人編在一起，如果自己個底乾乾淨淨，好多事就當看不到，做番自己事就算了！」
磨練心法「差人詩」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由此可想而知，當時當差的都是非常硬淨的人，打甩門牙連血吞；再加上一入學堂，就被教官貼住塊面，從報到第一天鬧到畢業出學堂，日出鬧到天黑，被鬧得多甚麼都變得硬淨。所以，當年的差人只有執勤時俾人打死，又怎會自己「睇唔開」做傻事！而且，我總覺得以前的差人，有一套非常好的心理磨練方法，好像一入學堂就要背詩——就如黑社會有黑社會詩，差人也有「差人詩」，目的就是令心靈硬淨。當年的詩是：
左邊油炸蟹（手扣）
左邊皇家柴（警棍）
頭戴欖樹帽（警徽）
腳踏大皮鞋（皮靴）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簡簡單單幾句句字，將當年差人的英偉形象，活靈活現出來。當年軍裝差人落更換回便衣後，如果在英雄地兩個未見過的伙記有爭執，大家均不會輕易出示警員證或露械（警槍）；若果大家都會背這首詩，就知道是自己人，飲番杯酒就小事化無！所以在學堂期間，一些執勤法例毋須死記，唯獨這幾句護身符詩，就要背得滾瓜爛熟！可以想像，這雙「大皮鞋」在當時是如何重要，簡直是警察的身份象徵。
「黑腳」奉旨黐金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說到有關「黑腳」的事，才知道別有內情！朋友笑道：「黑皮靴是令差人發達的工具之一！這個柴頭真是『唔話得』，除了教我在警隊中做人道理外，還教我如何致富。報到第一日，他就帶我出去行咇，條咇是屬於金舖林立的所謂『金銀島』。他為我檢查好天地線（橫斜帶）及配槍後，便塞了一排香口膠給我，細細聲對我說：『你要發達，就要靠晒佢！』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「我茫然的望排香口膠，隨口叻唔切就問：是否行咇時咬香口膠，避免緊張，長番幾年命，當多幾年差？但都無可能會發達！」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柴頭不屑的望了我一眼，然後說：『當一聽見有金舖被人打劫，跑去現場之前，即刻食香口膠，去到現場，一般都會見到被搶金舖會滿地金飾，你就將塊s暽L的香口膠，塞入皮靴的膠坑內，然後在案發現場周圍踩。鞋底黐到的金飾就當無事發生，繼續工作，離開案發現場黐到的金飾就歸你所有。如果被查出，你大可以詐傻扮懵，說不知道為何有金黐在鞋底，過到海就是神仙，反正被打劫金行都會有保險賠，你大可當同班賊佬分身家，既不害人，又可以當幫社會做一點好事，不要益晒班賊佬！再看今天警察的輕黑膠鞋，黐多塊垃圾都會被人見到，又怎會有這些可以幫人發達的方便！』」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「這塊香口膠，每次我當更時一直放在衫袋裏，但好可惜，到我退休咬糧之日，排香口膠已經變成史前化石。而我腳下一對充滿無限威嚴的黑皮靴，多年來踩過無數狗糞，但從未踩過半塊黃金……」